艺术家简介
1955年生,江苏兴化人,字誉然,号闻轩。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、中国工艺美术家协会会员、中国手指画研究会副会长、中华诗词学会会员、中国楹联学会会员、全球汉诗总会理事、江苏省诗词协会理事。赵钲擅画猴、芦雁、龙虾、百花,著有《赵钲画集》《画境诗情》《诗书画缘》《百花词画集》等,作品曾在北京、南京、连云港、马鞍山、淮安等地展出,并被广大书画爱好者、博物馆、书画收藏机构、企业等广泛珍藏。
笔落图成风更雨 虬枝尤作老龙吟
——赵钲先生诗画印象
文/明 远
虽然未曾谋面,但赵钲先生的大名早几年就知道,那是在书画拍卖场合。看到他的一幅花鸟,用笔简约醇熟,东西真不错,价格不贱也不贵,但真正出手的人似乎也不多。他不是当今画坛的大红大紫大富大贵之人,但一个“钲”自很别致,让人立即联想到苏东坡的诗句“岭上晴云披絮帽,树头初日挂铜钲”。钲是铜制的打击乐器,又称丁宁,多用于行军,应该是警策回避之用吧。望文生义的我觉得,赵钲应该是一位壮汉,会手捉如椽大笔,搅动半釭水墨,会赤脚铺地作画的人物。
等到有缘谋面,才知道我的望文生义完全是胡思乱想。那是2022年11月8日(壬寅年十月十五),我们的共同朋友蒋焕苗先生生日。同席书法家董劼、画家熊岱平是我原先就认识的朋友,那位年纪最长的、高挑个人、白白净净的眼镜儿先生是?蒋焕苗先生善解人意,立即介绍说这是他的老师、是著名画家赵钲先生。初次同席少不了推杯把盏,赵钲先生总是礼让有加、客客气气,典型的一个知识分子,活脱脱的一个传统文人。长寿面大蛋糕之后,自然是过渡到写写画画。熊岱平早有安排,铺开90年代的四尺整张宣纸,大家共推赵钲先生开笔。先生略作辞让便是当仁不让,挥毫泼墨、勾勒点染,瞬间一株水墨古松跃然纸上,虬枝堰卧、髯须横斜,一看便知是高手。先生振衣撸袖、挥洒自如,面带酡红、气定神闲,作画的赵钲先生更像冲锋陷阵、挥戈杀敌的勇士。接着是熊岱平先生补石头添灵芝,一幅画作就算完成了。右上角大面积的留白做啥用?董劼先生悬肘篆书大字“延寿”二字。还是少点啥呀,赵钲先生便提议我作记,众人附议。我也推辞不得,口占五绝并记雅巅末集语于“延寿”之左。
贞石出仙姿,青松劲挺枝;
人间福寿地,天山月圆时。
蒋焕苗先生五八华诞,诸上善人聚饮玄武艺术馆,赵钲先生、熊岱平俊彦以松石灵芝为之寿。明远记之。时维壬寅十月望日也。
大功告成,拈画留影。归途树影婆娑、月色如水,想想指点构图作画、题词作诗的赵钲先生,何尝不是一位指挥家呢?新冠三年,闷得人都发霉啦。癸卯春朝,警报解除,兴化三子赵钲、顾光明、冯震一行人等相聚宝华山下玉泉古寺。(2021年潘高鹏、赵钲、韩显红、冯震、顾光明五人在新疆举办过“兴化五子”书画展)。吟诗作对、作画写字,食野素、品新茗,不亦说乎?而这次山行,我最大的收获是得到了赵钲先生刚刚出炉的《赵钲诗书画选集》。近300页8开本,扉页上有先生的亲笔签名,“赵钲”小印章鲜红靓丽,很夺目。先生的书画早已驰名艺坛,归途驱车,我也就先睹为快,习惯性的翻阅披览。其中最为吸引我的倒是开篇的《赵钲年表与成就》。也许是做佛教文史研究的习惯使然,对年谱特别感兴趣。便一口气读完年表,突然觉得心情沉重起来,掩卷闭目,觉得赵钲先生已经不是那个斯斯文文身材廋弱的书生和画家。回家反复翻阅年谱,1955年-2022年,六十八年时光,是什么成就了这样一位诗人画家?赵钲先生说其家世为寒儒,颇有些家学渊源。祖父德行敦厚、学识渊博,久作扬州高门塾师。教育子女很是严格,父亲和伯伯还有诗集《花萼相辉》传世。在兴化这样一个小县城,有这样的家学积淀,受家庭氛围的影响是自然而然的了。赵钲先生孩提时代就热爱大自然,爱画画好写字,父亲也料定“此子将来绘画必有出息”。先生14岁就拜师学画,几十年来转益多师,于翰墨丹青似乎没有走什么弯路,得到张继馨、陈大羽、周积寅和萧平等大家前辈的指点提携。家庭也好、名师也罢,这只是一个人成功的外因。赵钲先生经历过文革灾难、沐浴过改革春风,面对过经济大潮、见识过世道人心,做过代课教师、当过绣花厂美术设计,几十年如一日,初心不改、痴心不改,像他的同邑先贤板桥老人一样,“咬定青山不放松、立根原在破岩中”,终于修炼成一代诗人画家,其精神、其道心令人感佩。赵钲先生是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、中国工艺美术家协会会员,擅长花鸟虫鱼,尤以画猴驰名艺坛。举办过多场专题画展,出版过多部书画专集,作家海笑、美术评论家李惠康都有专文赞誉“赵猴子”,这不只是艺坛趣话,也是专家的共识,“赵猴子”是赵钲先生的专利产品,“赵猴子”是赵钲先生的靓丽名片。
“赵猴子”是基于画家赵钲给我们的共同印象,但我细读其年谱品味其诗文,另一个印象赵钲却显得格外清晰,那是独立行吟的诗人印象。赵钲先生是中华诗词学会会员、中国楹联学会会员、全球汉诗总会理事、江苏省诗词协会理事,供职于江苏省作家协会并于此退休。对于他的诗词创作成就和特色我们是不应该视而不见的。赵钲先生的是律绝俱佳,所见于《赵钲诗书画选》的诗作无一出韵或失对失黏的,从格律的角度看,他的诗确实是训练有素的专业诗人的诗,这自非一般时人所能企及。从题材内容看,先生的诗是生活的诗、是人生的诗、是怀古的诗、是交游的诗、是励志的诗、是沉思的诗,不乏鲜活灵动、常现吉光片羽。
游江心洲观画展有句:
但需有志怀千里,田园宜雨亦宜晴。
高下崎岖路,纵横坦荡怀。
真情凝画笔,济世赖英才。
拜谒狮子岭圆霖老和尚得句:
圆通顿悟如来意,合十临风感惠泉。
参加珠海澳门书画展有感:
同鸣好鸟槟榔下,望海群朋山顶迟。
拜浙江长兴寿圣禅寺有句:
携来山顶闲云气,融入杯中紫笋香。
致浙江横店陈建中诗友有句:
识名认姓数年前,画展相逢更信缘。
次韵奉酬荀德麟有句:
任却浮云多障眼,乾坤自在一闲人。
谢卢新堂赠山水扇面有句:
心随鸷鸟腾空去,一诺图成十八年。
吟咏梅花的篇什佳句更多:
万花敢向雪中出,一树独先天下春。(红梅)
更有新枝红几点,同窗并丽映晴云。(水仙红梅)
为酬浅酌多情甚,阵阵清香绕紫钗。(腊梅)
赵钲先生的词所列不多,但也清新雅致、亲切可人。
如《卜算子 早春寻梅》 :
倚石听流泉,寂寞春无语。
月下逢君送暗香,且莫曾经雨。
欲与泛清江,满载新佳句。
几度相知几度风,馈我痴情绪。
《鹧鸪天 春韵梅魂》有句:
一株好景东风里,圣却繁华争宠时。
《蝶恋花 田间采风》有句:
莫作闲翁扶弱柳,
细雨酥风,正伴耕牛走。
至于题画猴的诗更多,诸如《松猴》、《山水猴》、《古柏桃猴》、《红梅猴》、《松蜂猴》、《芝兰石猴》、《泉石猴》、《晓月松猴》、《葡萄猴》、《芭蕉猴》、《水仙猴》、《钓龙虾猴》、《杂树猴》等等等等,不一而足。读者诸公经常会看到赵钲先生的猴,画中题诗很多,各具情趣,观赏品读,自然可知,兹不赘言。
和其他艺术一样,中国画也是先有实践后有理论而理论又反过来影响创作实践的。国画理论自古称之画论,而画论本身也有产生发展的历史。赵钲先生的《花鸟画二十四画品》可称为中国画论的奇葩,是中国画论历史长河中一撷激越的浪花。
“二十四品”本自唐司空图的《诗品二十四则》,由二十四首四言诗组成,每首八句,48字。是探讨诗歌创作特别是诗歌美学风格的理论著作。《诗品二十四则》以自然淡远为基调,囊括了诸多诗歌艺术风格和诗歌美学意境,将诗歌的创作风格和境界分为24类:雄浑、纤浓、沉着、高古、典雅、洗练、劲健、绮丽、自然、含蓄、豪放、精神、缜密、疏野、清奇、委屈、实境、悲慨、形容、超诣、飘逸、旷达、流动。
赵钲先生的《花鸟画二十四品》的品类一仍司空图《二十四诗品》,而且是依韵而作,八句32字。我们暂且不谈其内容,单单依韵创作这24首诗歌就不是一般人(甚至是诗人)所敢为、所能为的。品诗也好、品画也好,这24个美学概念在今天还是不可或缺的。比如高古、典雅、自然、含蓄、豪放、精神、形容、飘逸、流动、旷达,离开这类范畴,我们恐怕就无法品评诗画了,甚至连美术课都无话可说了。他们(司空图和赵钲)的24品到底说的是什么?我们举几组例子加以说明:
雄浑
大用外腓,真体内充。反虚入浑,积健为雄。
具备万物,横绝太空。荒荒油云,寥寥长风。
超以象外,得其环中。持之非强,来之无穷。(司空图)
纳新吐故,真气内充。由静渐虚,了悟环中。
万象驰怀,元浑泯蒙。灵机勃发,鹰击长空。(赵钲)
我们不要去咬文嚼字注解司空图的用典和譬喻,从“积健为雄” 、“横绝太空”,我们也大致能够领会他说的是诗歌的豪放风格。赵钲先生的“万象驰怀”“鹰击长空”就更形象,所指的是壮美的国画风格。这样理
解二者的“雄浑”似乎不为困难,我们再看“冲淡”:
素处以默,妙机其微。饮之太和,独鹤与飞。
犹之惠风,荏苒在衣。阅音修篁,美曰载归。
遇之匪深,即之愈希。脱有形似,握手已违。(司空图)
染翰明志,俗念劫灰。素心以淡,洁羽于飞。
意象揣摩,神采与归。既申即止,欲问已违。(赵钲)
“雄浑”对于现代人大致还能解释清楚,“冲淡”是什么?其实就是平和淡雅,是脱俗高雅。就是“俗念劫灰”“素心以淡”。最后再举一个今人难以望文生义的“超诣”加以说明:
匪神之灵,匪机之微。如将白云,清风与归。
远引若至,临之已非。少有道契,终与俗违。
乱山乔木,碧苔芳晖。诵之思之,其声愈希。(司空图)
不似之似,形神不违。修心妙道,载欣与归。
涂赭如朱,旭日朝晖。庄严色相,喻之已非。(赵钲)
司空图讲“超诣”用了老子《道德经》的“大音希声”的哲学范畴,又用了神机妙算的心理概念,理解起来很费力气。赵钲先生讲的真好:齐白石的“不似之似”,有形有神、有色有相,但又不着色不着相,这就是超然物外的境界和意象。如是理解“超诣”也不困难。限于篇目这里仅举三例对比,特别是“冲淡”“超诣”这样的美学概念,让现代汉语语境下的人云山雾罩不知所云。赵钲先生的基于美术学的诗句,对我们理解1400年前的《诗品》无疑具有很强的现实意义。对艺术学、汉语言文学专业的教学是否有益?读者自知。
赵钲先生的书画成就有目共睹,诗词文章也可圈可点。但《花鸟画二十四品》可谓是其所有作品的最高成就,我认为是赵钲先生的代表作。行文过程中,笔者也很疑惑:赵钲先生是何时何地完成这篇奇文的?怎么会有这样的奇思妙想和锦绣文笔的?于是微信提问。赵钲先生回答如下:
是2010年完成的,动机是有感于四十年的花鸟画创作在各种环境、修为、情绪下产生不同的作品,仪态万千,乃长期积累经验而成。
原来如此!这简短的768字是赵钲先生一生诗画创作的经验总结,也是他长期不断思考的精神结晶。我觉得《花鸟画二十四品》也是他诗歌创作最为成熟和最为成功的代表作。
《花鸟画二十四品》原本是笔者试图避而不谈的,这是专门的学术话题和课题,因为复杂艰深,以我的学养也只能浅尝辄止,研究深发,只能以待来日或以俟高贤。谈及赵钲先生的为人为艺,我更喜欢他的《三十年画好一棵树》这篇小散文,小散文记叙了先生30年间多次为南京六朝松写生,废寝忘食、坐卧行吟的故事,还配有素描速写。其中有诗二首:
其一
悠悠往事渺如烟 翠柏青青不记年
欲问六朝遗韵事 虬枝且伴老龙眠
其二
一株幻变万千身 意态多姿为写生
笔落图成风更雨 虬枝伴作老龙吟
“落笔图成风更雨 虬枝伴作老龙吟”,这正是赵钲先生最好的自画像,一个诗人画家的自画像。
癸卯三月廿八夜于稽山书院
明远,原名陈建华。江苏如皋人。哲学博士。中国宗教学会理事,原中国佛教协会理事、江苏省佛教协会常务副秘书长。江苏省直书法家协会理事。
关 / 于 / 我 / 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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